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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尽铁浪滚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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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靖华

    当年,《铁流》在中国,真是生不逢辰,命途多舛啊。它在中国还未出世,就“先天地”受到国民党反动派的迫害。

    那是一九三〇年前半年吧,上海神州国光社约鲁迅先生编一套新俄文艺作品的丛书,鲁迅先生应约拟定了十种,名为“现代文艺丛书”。《铁流》即其中之一。定后,鲁迅先生即写信到列宁格勒约我翻译。我答应了。可是不久就如鲁迅先生在《〈铁流〉编校后记》中所说:

    对于左翼作家的压迫,是一天一天地吃紧起来,终于紧到使书店都骇怕了。神州国光社也来声明,愿意将旧约作废,已经交去的当然收下,但向未开手或译得不多的其余六种,却千万勿再进行了。那么,怎么办呢?去问译者,都说,可以的。这并不是中国书店的胆子特别小,实在是中国官府的压迫特别凶,所以,是可以的。于是就废了约……然而停止翻译的事,我们却独独没有通知靖华……待到攒凑成功的时候,上海出版界的情形早已大异从前了:没有一个书店敢于承印…… 1

    于是,鲁迅先生就用了一个“三闲书屋”的名义,自己拿钱来印《铁流》,于一九三一年底出版了。一出版就遭到国民党反动派的严禁。“三闲书屋”原是徒具其名,实际并不存在的。这样,在黑暗势力的横压下,通过日本人在上海开的内山书店,一点一滴地将初版一千部《铁流》,渗透到读者中间去。稍后,北平书商盗印翻版之风甚炽,《铁流》也是被翻印之一。但只要能传布,倒也是“功德无量”的。可惜翻印本一出世,也立即遭到没收。一九三二年,上海光华书局将《铁流》纸型骗去印了一版,又同样遭到严禁。从此,《铁流》由若断若续的“潜流”,而进入长期的“断流”了。

    一九三八年,在抗日战争的炮火中,生活书店重印了《铁流》,我在该年三月写的《重版〈铁流〉后记》中,有这样的话:

    《铁流》在中国出版后,备受禁压,始终难以达到读者面前。此外,苏联远东国家出版局(在伯力),虽然也根据我的译稿的副本,在一九三二年印了一版,但那主要是在供给苏联境内的汉文读者的需要,因邮路隔绝,这版本流传到中国的,据我所知,不过数册而已。记得一九三三年秋,一位从海参崴到天津的不相识的同船人,在船要开进大沽口的时候,他把自己的行李仔细“整理”了一番,将所带的唯一的一本书————苏联版的汉文本《铁流》,拿在手里,靠着栏杆,翻了几翻,无言地、决然地,把它摔到海里了。

    近年来,多少读者都切望这类书的重印,但哪有可能呢?我仅有的一本三闲书屋版的《铁流》,在“一二·九”时,被中国大学的一位同学借去,无声地周流了中国大学之后,静悄悄地流入燕大,流入清华,后来流得不知去向了。

    在令人窒息的时代,读者想要读一本有意义的书,是多么不可能啊!

    幸亏这样不快的时光过去了,《铁流》终于在全国人民争取生存和自由的抗战炮火里,同读者见面了……

    实际上,这样“令人窒息的时代”以及“不快的时光”当时并没有“过去”,日本侵略者的炮火虽猛,但并没有使国民党反动派对《铁流》解冻。这是为什么呢?我在上述的《后记》中说:

    《铁流》,这是被践踏者争取生存的光芒万丈的火炬。我们看这一群乌合之众,在白党的凶残的屠杀下,带着女人孩子的难民,穿着破烂的衣服,光着脚,每人只有三颗子弹,有一大半简直只有一支空枪,这样原始的、“亚洲式”的军队,在血的教训中,在万难想象的艰苦中,粉碎了敌人的铁的重围,沿途扫荡了现代化装备的劲敌,打下了全副武装的城池。甚至母亲举起孩子,跛子挥起拐杖,老头子、老太婆……都抓起马料、车杆、斧子、扫帚,击退了哥萨克骑兵的夜袭。这并非神话,这是绝望的求生的斗争!这是要消灭敌人,为的自己不要被敌人消灭!

    在这样残酷的斗争里,他们埋葬了自己的苦难,建立了自由幸福的生活。

    在今天,在全国人民争取生存和自由的反抗侵略的炮火里,《铁流》的重版,无疑地具有极大的文学的和政治的意义。它将成为争取生存和自由的榜样,教育着千千万万的中国人民,去消灭敌人,争取抗战的最后胜利。它将成为不可遏止的铁的激流,流到前方,流到后方,流到被敌人侵占的区域,流到中国的每一个角落里,去鼓舞千千万万的中国人民,为自己的生存和自由而斗争!我们要消灭敌人,为的自己不要被敌人消灭!

    这是我们的求生的斗争!

    可是,一贯主张“宁赠友邦,不给家奴”以及“攘外必先安内”的国民党反动派,恰恰怕人民起来,怕人民得到自由。这样,《铁流》也就恰恰成了他们的眼中钉。它在抗战初年再度出版后,即刻就又处到反动派的棺材盖子似的重压下了。不过毕竟是抗战时期,那禁压的手法,在表面上和以往是有所不同的。以往是普遍地明令严禁,这时是明开暗禁;都门之内开放,都门之外禁止等等。这是为了“壮国际观瞻”,所以在战时首都开放,替纸糊的民主贴金,于反动派有利的缘故。

    可是皖南事变后,反动派索性连“国际观瞻”也不“壮”了。忽然一阵冰雹,严寒袭来。战时首都,顿成革命文化工作者的大集中营,随时都有被集体坑陷的危险。在这种情况下,出版业就根本停了摆。这也就无所谓禁了。这窘相对反动派的“民主”是大煞风景的。这一阵冰雹过去,表面又好像放松了。但实际是外弛内张。对出版事业控制的手段,更其严密、毒辣而且卑劣。当时压迫的花样,举不胜举,其重要者如:

    一、加强审查:某些文章或全部检扣,或部分删削,有时删得体无完肤,面目全非,上不接下,读来不知所云。有时检查官不仅删削,而且还任意涂改原稿,甚至改外国作家的文章。随心所欲,信笔乱改。有时竟改得与原意完全相反,简直成了恶作剧。译稿送审时,必须附送原本,否则不收。这并非检查官要替你做义务校对,而是一种刁难。这样,凡在战火中失掉原文的译本,就根本无法再印了。这矛头是针对苏联文学的。

    二、控制印刷机构:国民党反动派当时把控制印刷机构,作为控制文化的手段之一。用刮来的民脂民膏,强制收买私人的印刷机构和印刷器材。这样,使进步书刊无处印行。

    三、怂恿印刷工人进行“阶级斗争”:官方印刷厂把工人工资特别提高,同时怂恿资金薄弱,而且得不到“平价米”及其他补助的朝不保夕、苟延残喘的私营印刷厂工人,向资方要求增加工资,同官家印刷厂工资看齐,企图借此一箭双雕地压垮私营印刷厂,进而扼杀进步文化。反动派当年把这种把戏称作“阶级斗争”式。其含义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用来嘲弄主张阶级斗争学说的文化界。

    四、控制纸张:当时规模较大的造纸厂,全在反动派手中。此外,对民营纸厂所产纸张,亦强制限价收购。其限价往往低于成本。通过控制纸张,来压迫进步文化。这样,反动的出版单位如正中书局、中国文化服务社、独立出版社、胜利出版社、拔提书店等等,几乎用无代价的纸张,大量印行反动书刊,廉价发售,而进步书店却不得不用高价到黑市购纸印书。反动派企图使这些“异己”书店,在成本高压下,自行倒闭。

    五、营业税:营业税也成了反动派扼杀进步文化的手段之一。这就是:加重文化事业的营业税,使毫无补助的进步文化事业,在这种苛税下倒闭。当时重庆进步出版家、文化工作者,都曾奋起抗议。

    六、“文化站”:当年国民党反动派在大后方控制了交通工具。因此,进步书刊出版后,由出版地运往他处,几乎全不可能。而伪军委会政治部利用特权,组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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