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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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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嗯。”

    “你在饭店吗?”

    “当然。”

    “我们决定明天聚在一起讨论一下……我猜你星期天会关门吧?”

    “是的,老规矩……”

    “上午还是下午?你希望在什么时间?”

    “我无所谓,都行。”

    “早上十一点之前我要去做弥撒,肯定没法到那儿。我们又有很多话要说,那就下午早一点吧……”

    “几点?”

    “两点可以吗?”

    “好的。”

    “你还是什么都没找到吗?”

    “没有。”

    “我劝过贝尔纳要冷静……”

    “谢谢……”

    “我可能会带上让·卢普和他姐姐……不管怎么说,这跟他们俩也有关系……”

    “明天见……”

    他看了妻子一会儿,然后说:

    “明天两点……家庭大聚会……”

    然后他带着账单去一张桌子结账。

    他已经在市政厅的长椅上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打发了一个又一个职员,才拿到埃内斯特·杰森的地址。他回到饭店的时候,午饭快要结束了。他还没送走所有的顾客,就去雷阿尔街上的车库里取了车,直奔圣乔治新城。

    他还得找到金雀花街,他问了好几个人,仍一无所获。最后,有人给他指出一个偏远地区,靠近几个铁路交会处。他在两边并排着许多小屋和工作室的街道上来来回回转了几圈之后,终于在一个指示牌上找到要找的名字。

    那条街并不长。以前应该是乡下,小园子里还能看到几棵树。街角有一家冷清的咖啡馆,他进去点了杯啤酒,开始打听消息。

    “杰森?不认识,我不知道这一块有个叫杰森的人……您确定他住在小矮墙街上吗?您知道,我们搬到这里也才两年……”

    她穿着一双红色拖鞋,一件长到臀部的毛衣。一只猫正躺在一张稻草色的椅子上睡大觉,旁边是一根大柱子,支撑着天花板上。

    这里看起来完全不像咖啡馆,安托万很怀疑会不会有人想要进来坐坐。

    一个驼背的男人刚从花园里回来,手上还拿着钳子。

    “约瑟夫,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做杰森的人?”

    “他住在上边,左边……他现在已经不在了……我估计他已经死了,但是他女儿现在还住在那栋房子里……好像是叫利诺特……”

    那条街似乎已经被遗忘了,马路中间长出许多杂草。那些小屋子都是差不多的样子,统一的木阳台以及稀奇古怪的屋顶。唯一有变化的是窗户的颜色。利诺特家的房子是黄颜色的,看上去好多年没有重新粉刷过了。

    他推开两排黄杨木之间的那个也被漆成黄色的栅栏,穿过四米长的荒废的花园,然后按响门铃。

    街上很安静。房子里也很安静。他只听得到火车来来回回和车厢在调车站里互相碰撞的声音,然后是一架巨大的飞机降落奥利机场前在天空盘旋的嗡鸣声。

    他又按了一次门铃,拍了拍门。他往后退了退,往窗户里看了一眼,发现左边的窗帘下藏着一个人。

    于是他拍了拍窗户,一个女人终于把门打开一点点。

    “您想要干什么?”

    安托万只能看到半个头,一只眼睛,乱蓬蓬的头发,脏脏的围裙。

    “埃内斯特·杰森先生是住在这里吗?”

    “您认识他吗?”

    “不认识。”

    “那么,他住不住在这里跟您有什么关系呢?”

    她脾气不好,看上去很愚蠢,说话有点咄咄逼人。那只眼睛露出不信任的眼神。

    “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他咨询一下。”

    “什么事?”

    “是私人事件。请您至少告诉我一声,什么时候可以找到他。”

    “您找不到他了。他死了。”

    “很久了吗?”

    “您对此很感兴趣吗?”

    “请回答我。”

    “到下周就有六个月了。”

    “您很了解他吗?是您把这个房子租给他的吗?”

    “我不需要把房子租给他。他是我爸爸。”

    他已经用脚抵住门,她没法直接把门关上。安托万轻轻地推着门。

    “我能跟您谈谈吗?”

    他终于看到完整的她。她很胖,身体不是很好,腿有些浮肿,肥胖的脸上显出不健康的红色,一双蓝色的大眼睛里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害怕的神色。

    她让他进来了。过道上铺五彩缤纷的小方块瓷砖。左边的房子既是客厅也是餐厅,但是餐厅里摆放着一个笼子,里面装了一只金丝雀。

    屋里的一切都是静止的,仿佛在时光之外,座钟应该有好几年不摆动了。

    “经常有人会过来烦我,”她疲倦地说道,“我什么也回答不了,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您父亲是因为什么病去世的?”

    “您不知道吗?”

    谈话再度变得尴尬,屋子里的气氛,还有女人的眼神,都变得诡异起来。

    “我不知道什么?”

    “他死在弗雷纳。”

    “监狱?”

    “是的。他们判了他两年的刑,他三个月后就死在医务室。他之前跟法庭陈述过自己的病情。他向他们证明自己是无辜的,说他们是在谋杀他……”

    安托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

    “您的父亲是因为什么事情被判刑的?”

    “他们说是诈骗罪。”

    “他到底是做什么的?他之前在城里有一家事务所,对吧?”

    “是的。他是个非常聪明的文化人。他曾经做过执达吏。您不是过来找我要账的吧?”

    “不是。”

    “许多人在报纸上得知我父亲被判刑,跑过来讹诈我……他们跑来敲门,跟我这个毫不知情的人说,他们曾在我父亲那里存了很多钱……”

    “这不是真的吧?”

    “我不知道……他帮助过很多人……他还是执达吏的时候,负责抓捕他们或者将他们赶出家门……他不想再干了……他太善良了,所以他们才能把他投进监狱……”

    她坐在一张椅子边上,椅子上放着一件毛衣和一个插着两根针的毛线团。安托万犹豫了一会儿,也坐下来。

    “您知道他是在哪一天被判刑的吗?”

    “九月十一号。”

    “在巴黎吗?您当时也在吗?”

    “他不希望我过去。我结婚之后,他在这里有卧室,但是他经常睡在办公室后面的一间小房子里……他已经单身十年了……我妈妈病了很久,我知道我也会像她一样死去……我丈夫在铁路局上班……”

    她对安托万放下心来,不停地讲着。

    “两年前,他跟我说……”

    “您在说您的父亲吗?”

    “我还能说谁呢?他跟我说他要退休,要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我立刻就知道他有麻烦了……”

    “他没跟您说是什么事吗?”

    “有人对他很生气……因为,自从他不当执达吏以来……”

    她突然住口,努力回想着。

    “等等……是的……他曾经很想帮助那些人……他懂法律,您知道吧?我父亲把事务所搬到雷阿尔街附近,在那里做生意的小商贩都不懂法律……对于他们来说,他就像个土郎中……”

    安托万任由她说下去,努力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比如说我,现在给我看病的就是个土郎中……那些正规医生没办法弄清楚我得的是什么病……于是,我嫂子跟我提到拉尼的土郎中……”

    她皱了皱眉。这一切对她来说太复杂了。

    “您刚才提到他帮助那些人……”

    “是的……那些人需要签文件,但他们不明白自己签的到底是什么……比如社会保险……他们连字都认不全,也不知道要把名字签在格子里或者虚线上……但弄错了就会有麻烦,别人会侵占您的财产……”

    “我懂……”

    “在银行里,他们拿了您的钱,让您签一些文件,再给您一个小票簿……他们要是侵占了您的财产,您就只能自认倒霉了……他们会说您的账户里一分钱也没有了……但是谁能证明他们在捣鬼呢?你想想看,他们每天要接待成千上万的客户……”

    老奥古斯特应该也会这么说。他属于一个没有银行的时代,那个时候也没有身份证或者护照,要用信件证明自己的身份。

    “有人找他麻烦?”

    “我不知道……好多人……最开始只有一个人,慢慢的人就多了……我听说有一个叫布格罗的锁匠,他来这里闹过几次……我没见过他,因为父亲把我关在厨房不让我出去,但是我听到他的叫骂声……有一次,他还威胁要告我的父亲……”

    “您的父亲有没有跟您提到过奥古斯特这个名字?”

    “哪个奥古斯特?”

    “迈彻家的那个……是您父亲的一个朋友……”

    “说到底,他根本没有朋友……所有人都疏远他,他们知道他再也不会有朋友了……您到底是谁?”

    “奥古斯特的儿子。”

    “为什么他自己不过来?”

    “因为他已经去世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弄清楚情况。”

    “弄清楚什么情况?”

    “我找不到父亲的遗嘱……”

    “您确定他写了吗?我父亲也没有留下任何遗嘱。而且他真的没留下一点钱。只有这栋房子,他很早之前就写上了我跟我丈夫的名字……”

    “我父亲如果写了遗嘱,很有可能交给了您的父亲。”

    “为什么?”

    “因为他很相信您父亲……他所有的文件都是您父亲帮忙起草的……”

    “您也是来这里要钱的吗?”

    “不是。但是我想,您父亲手里应该有些文件,他之前放在办公室的文件。那些文件应该在他搬来跟你们住时被带到了这里……”

    “他曾经把满满一箱子的废纸扔在仓库里,说那些东西都没什么用了……”

    “那些文件还在吗?”

    “警察过来将它们拿去当物证了……”

    “您父亲有没有电话簿之类的东西?”

    “有的。”

    “现在在您这里吗?”

    “什么东西?”

    “电话簿现在在您这儿吗?”

    “在法官那里……”

    安托万的额头上沁出汗水,他想不出其他问题了。他准备走了。他轻轻地站起来,但那个可怜的女人还是不由自主地一阵恐慌。

    “您觉得遗嘱会放在那些文件里吗?”

    她站了起来。她是在没话找话说。然后她温和地看着那只金丝雀。

    “谢谢您……很抱歉打扰您了……”

    “要是其他人都像您这么有礼貌就好了……有时候连女人都掺和进来骂人……”

    他走到外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走到街角,在小咖啡馆门口上了自己的车。之前告诉他消息的那个男人正在往木桩上绑铁丝。

    “您找到了吗?”

    “谢谢……”

    他的车是一辆灰白色的奔驰。也许这辆车也让他的两个兄弟恼火吧。这么多年,他怎么就没意识到呢?

    对于他来说,直到昨夜,他的兄弟还是兄弟,尽管他不常见他们,因为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生活轨迹。

    只有他一个人留在出生的地方,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他从来都没想到他们的困难和问题。

    贝尔纳每次出现在大特鲁安得西街,都是因为没钱了。他很少会去找爸爸。跟两个老人聊了一会儿之后,他尴尬地把安托万拖到一个角落,或者把他带到外面,沉默地散会儿步,再开口:

    “我本来可以找费迪南的,但是你知道他们也入不敷出,尤其是买了房子之后……本来这个月十五号,我可以拿到一笔巨款,但是我昨天才得知钱要到下个月才能给我……”

    “多少?”

    “五千……不多吧?”

    他一点也不客气,连句谢谢都不说。对他来说,这个饭店既是他出生的地方,也是他父母现在还在住的地方,所以这是公共财产,家里每个人都有份。

    他之所以不找父亲要钱,是因为父亲把钱看得太重。

    在贝尔纳的思想里,他哥哥只要在收银台里抓几个子儿就行了。安托万是个机灵人。他做出了最好的选择。他会不会节衣缩食呢?费尔南德有貂皮大衣吗?

    费迪南的情况比较特殊。他其实算不上是真正的迈彻家的人。他的学习成绩和所念的学校让他用异样的眼神打量雷阿尔街上的这个家,他觉得家里的那些传统习俗越来越陌生了。

    另外,维罗妮卡也影响了他很多。她的父母还在的时候,他们经常给老夫妻俩写信,而她母亲也会经常去拉罗谢尔,后来是普瓦捷看望他们。

    孩子们小时候住在外公外婆家,很少出现在大特鲁安得西街。

    他们时不时会过来吃顿午饭或者午饭,但不是跟一家人在柜台后面的那个大理石桌子旁围在一起,而是跟客人一样在餐厅里吃饭。

    “安托万,你给我们推荐点什么吧?”

    安托万记下他们的要求,递给厨房,然后坐过去。

    “妈妈还好吧?”

    “她之前好了一点,然后又恶化了,然后又好了一点,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爸爸还是经常喝酒吗?”

    “他总是在这里那里喝一杯……我总是暗地里监督他……但是也不能剥夺了他唯一的乐趣呀……”

    老奥古斯特总是不太习惯叫儿媳妇的名字。

    “您真漂亮,维罗妮卡……”

    他会笨拙地给她一朵花,就像是收买她一样,但他从来没将她收买过来。他从来不像对费尔南德一样,对她称呼“你”。

    “孩子们怎么样了?”

    奥古斯特从来没叫过他们的名字,在他看来,那两个名字似乎太奇怪了。

    安托万回来的时候,大家在各自的岗位上有条不紊地忙着。

    他来到二楼,发现费尔南德有点焦虑。她正在他母亲的房间里,她让勒德吕太太回她儿子家休息去了,第二天再回来。

    “你找到了?”

    “也许吧……我需要跟费迪南谈谈……”

    他看了看父亲。点蜡烛不是他的主意,而是马里内特的。他吹熄烛火,拉开窗帘,打开对着院子的窗户。但是他不敢拿开念珠,还有放在圣水里的黄杨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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