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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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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照射进来的阳光把麦格雷晃醒了,他伸出手摸着妻子躺的地方,这么多年以来,这个手势已经变成不自觉的动作。床单还是温热的。他闻到了早饭的香气,以及妻子刚刚磨好的咖啡的香气。一阵轻轻的哨声传来,那是水在蒸汽里唱歌的声音。

    和那条贵族的瓦雷纳街上一样,在这里鸟儿也在树上鸣叫,那些树距离窗户稍远了些。麦格雷感觉到一种身体上的舒适,但舒适中掺杂着一种模糊的不高兴的东西。

    他整个晚上烦躁不安。他记得自己做了好几个梦,甚至还不止一次地惊醒过来。

    那个时候妻子有没有递给他一杯水,然后小声地说点什么呢?

    他的梦很复杂。好几个故事纠缠在一起,而他的思路不停地中断。这些故事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在所有故事中都扮演一个丢脸的角色。

    他想起了一个画面,比其他画面都要清晰,是一个地方,看上去像是V宾馆,比其他的宾馆要宽敞很多,但是没有其他宾馆那么富贵。那里有点像修道院和部委办公室,但有数不尽的走廊和门。

    他的脑袋对接下来要做什么事不是很清楚。他只知道自己要达成一个目标,而这个目标极其重要。但是,他找不到任何人来指引自己。帕尔东在街上离开他之前,跟他说了很多话。他又觉得没梦到帕尔东医生,也没在街上看到他。他不是很确定朋友有没有警告过他。

    事实是他没有权利问路。起初他尝试了一下,后来明白这样行不通。那些老人只是笑着看着他,点头或者摇头。

    到处都有老人。尽管看上去不像,那里或许是一家养老院,或者老人收容所。

    他认出了圣伊莱尔,圣伊莱尔站得笔直,柔软光滑的白色头发下面隐藏着一张气色红润的脸。有一个非常英俊的男人,他认识麦格雷,好像在嘲笑他。奥博内公证员坐在一把有橡胶轮的扶手椅上,自娱自乐地沿着一个画廊快速滑行。

    还有很多其他人,包括V王子,他一只手放在伊莎贝尔的肩膀上,高傲地注视着焦灼的麦格雷。

    这位警长的处境很微妙,他还没有找到头绪,他们拒绝告诉他要接受哪些考验。

    他就像军队里的新兵,学校里新生。他们玩弄他。譬如每一次他想推开一扇门,门都会自动关上。或者这扇门通往的不是卧室或者客厅,而是一条新的走廊。

    只有年迈的圣菲亚尔科尔伯爵夫人可以帮他。她没有权利说话,只能尽量通过手势让他明白,这样行不通。例如,她眼睛向下看,指了指麦格雷的膝盖,麦格雷这才发现自己还穿着短裤。

    麦格雷太太在厨房里,终于把水倒在咖啡粉上。麦格雷睁开眼睛,想到那个愚蠢的梦,皱起眉头。总之,梦中他已经在一个圈子挑出了一些候选人,这个圈子就是老年人。如果说他们不拿他当回事,那是因为他们都把他当成了孩子。

    他坐在床上,还在生气,心不在焉地看着妻子先在床头柜上放了一杯咖啡,然后打开百叶窗。

    “你昨天晚上不应该吃蜗牛的……”

    失望的白天过去后,为了改变一下思维,他去一家餐馆吃晚饭,吃了一些蜗牛。

    “你觉得怎么样?”

    “还好。”

    他不会允许自己被一个梦影响。他喝了咖啡,走向餐厅,一边吃早餐一边看起桌上的报纸。

    关于圣伊莱尔之死,报纸上披露比昨天更多的细节,他还看到自己的一张拍得相当不错的照片。也有一张雅格特的照片,是她走进一家乳品商店时被抓拍到的。那是昨天下午快要结束时,她穿着高跟鞋和拉普安特一起去买东西。

    外交部明确排除了这是一起政治性犯罪的假设。但据知情人士透露,外交部正在将伯爵的死和三天前另外一起意外死亡事件进行比较。

    这意味着,在下一期报纸中,圣伊莱尔和伊莎贝尔的故事将会被大肆报道。

    麦格雷继续觉得身体沉重,没有一点活力,每当此刻,他就会后悔自己没有选择另一份职业。

    他在等去伏尔泰广场的公交车,很幸运地在车门旁边的平台上找到了一个地方,在那里他可以抽着烟斗,看着街道向后退去。到了巴黎司法警察总署,他朝执勤警察打了个招呼,爬上楼梯。一个清洁女工正在打扫楼梯,为了避免尘土飞扬,她先洒了一些水。

    他在办公桌上发现了一堆文件、报告和照片。

    死者的照片令人印象深刻。有几张照片拍的是全身,可以看到他整个人,还有桌脚的特写和地毯上的血迹。也有穿着衣服的头部、胸部和腹部的照片。

    带编号的照片显示出每一颗子弹的射入部位,有两张照片拍的是皮肤下面和背上突起的阴影,那是一颗子弹射到锁骨停下来的缘故。

    有人敲门,是卢卡,看上去很清爽,胡子刮得很干净,耳朵后面还洒了爽身粉。

    “老板,迪珀来了。”

    “让他进来。”

    迪珀探员跟伊莎贝尔的儿子一样,有一个大家庭,有六七个孩子,但是昨天,麦格雷之所以交给他那项任务并不是出于对他的嘲讽。在某些时间段,只有他有空。

    “怎么样?”

    “王子跟您说的是真的。我昨天晚上快十点钟时去了贝里街。和往常一样,她们四五个人在一起踱来踱去。其中只有一个女人是矮矮的,棕色头发,她跟我说前天晚上她不在那里,回乡下看望孩子去了。

    “我等了很久,然后看到另外一个女人从一家宾馆出来,陪着一个美国士兵。

    “‘您为什么问我这个?’她很担心,‘警方在调查他吗?’

    “‘绝对没有,只是确认一下。’

    “‘一个高个子的男人,五十多岁,很强壮?’”

    迪珀继续说:“我问这个女孩子她胸口下面是不是有一颗美人痣,她回答说是的,胯部上面还有一颗。当然,王子没有把自己的名字告诉她,但是前天晚上她只有这一个客人,因为他给出的价钱是她通常要价的三倍。

    “‘但是,他只和我待了半小时不到……’

    “‘他什么时候跟您搭讪的?’

    “‘十点五十。我记得这个时间是因为我刚刚从旁边的一家酒吧走出来,我在那里喝了一杯咖啡,然后看了看柜台后面的挂钟。’”

    麦格雷说道:“如果他没有和她待上半个小时,那么他就是在十一点半之前离开的了?”

    “她是这么跟我说的。”

    伊莎贝尔的儿子没有撒谎。在这件事情里,好像没人撒谎。他十一点半左右离开了贝里街是真的,但他可以在午夜之前赶到圣多米尼克街。

    为什么他要去敲响年迈母亲的爱人的家门呢?他为什么要杀他呢?

    在死者的外甥阿兰·马泽龙那里,警长也并不走运。昨天晚饭前不久,他经过雅各布街,没有找到任何人。然后快八点时,他打电话也没有人接。

    于是今天早上一大早,他就命令卢卡派一个人去古董商家里。这个探员叫邦菲斯,轮到他走进办公室,带来的同样是令人失望的信息。

    “他是世界上对我的问题最抵触的人。”

    “他的商店开着吗?”

    “没有。我按门铃了。他先是从二楼的窗户看了看,然后走下楼梯,穿着背带裤,没有刮胡子。我问他昨天下午和昨天晚上都干什么了。他就跟我说他首先去了公证员家里。”

    “这是真的。”

    “我表示怀疑。他说自己去了德鲁奥街,那里有一个拍卖会,有盔甲、制服纽扣和拿破仑时期的武器。他料到有些收藏家会争夺这些珍贵的物品。他买了一些,给我看了一张粉红色的买卖记录卡,上面有他今天上午要去取的物品的详细介绍。”

    “后来呢?”

    “他去塞内街上的一家餐馆吃晚饭,他基本上总是在那里吃饭。我已经核实过了。”

    又是一个没撒谎的人!麦格雷想,这真是一份奇怪的职业,如果没有人杀人,他会失望!遇到这种情况,麦格雷会怨恨那些无辜的人或者是看上去无辜的人。

    因为,不管怎样,尸体是真的。

    他接起电话。

    “莫尔斯,您能下来一趟吗?”

    他不相信存在完美犯罪。他做了二十五年的司法警察,还没有遇到过一起完美犯罪。但是他想起了几起没有人被判刑的犯罪。通常是一个人犯了罪以后有时间逃到国外。或者是投毒事件及无耻的凶杀案。

    这起案件不在这些情况之列。随随便便一个流氓不可能进入多米尼克街的寓所,向一个坐在办公室里的老人开四枪,然后什么都不拿就走了。

    “请进,莫尔斯,请坐。”

    “您看了我的报告了吗?”

    “还没有。”

    麦格雷没有承认自己没勇气看,更别提法医那份十八页的报告了。昨天,他交待莫尔斯和他的手下仔细研究一些物理线索,他相信他们,知道什么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贾斯廷·勒内特把他的结论发过来了吗?”

    “都在文件里了。凶器是一把七点六五毫米口径的自动手枪,或者是勃朗宁,或者是随便在哪里就能买到的众多仿制品中的一种。”

    “你们确定寓所里一枚弹壳都没有吗?”

    “我的人仔仔细细找过了。”

    “也没有武器?”

    “除了几把猎枪和配套的子弹,没有其他武器和弹药。”

    “指纹呢?”

    “有老女仆、伯爵和门房夫人的。我在离开圣多米尼克街之前都采集到了。门房每周来两次,帮助雅格特·拉里厄大扫除。”

    莫尔斯看上去也很尴尬,很不满。

    “我附上了在家具和橱子里找到的东西的清单。我花了大半个晚上时间把这个清单仔细检查了一遍,但是没有发现异常和意想不到的东西。”

    “钱呢?”

    “一个钱包里有几千法郎,厨房的抽屉里有一些零钱,办公室里有罗斯柴尔德银行的一些支票簿。”

    “存根呢?”

    “支票存根也在。这个可怜的老人根本就没想到自己会死,十天前他还在奥斯曼大街的一家裁缝铺里定制了一套西装。”

    “窗台上什么痕迹都没有吗?”

    “没有。”

    他们对视一眼,都明白了。他们在一起工作了好多年,他们几乎想不起来一个案件,就像报纸里说的,经过仔细检查犯罪现场以后,会找不到无论如何第一眼看来或多或少的不正常的细节。

    这起案件中,一切都很完美。每件事情都可以找到合乎逻辑的解释,除了最终结果:这个老人死了。

    凶手可以擦擦枪托,然后把枪放在他手里,试图让人相信他是自杀。很明显,这样的话只需要开第一枪就行了。为什么又开了三枪呢?

    为什么他们找不到大使自己的自动手枪了呢?他是有一把手枪的。老雅格特承认几个月前还在大使卧室的五斗橱里见过。

    武器不在寓所里,根据这个仆人的描述,那把枪和一把七点六五毫米口径的手枪的大小和重量差不多。

    假设大使把某个人引到家里(他认识这个人,因为他穿着睡袍),又回到了办公室……

    面前放着一瓶白兰地和一个酒杯……他为什么不请来访者喝一杯呢?

    该怎么想象这幅场景呢?这个来访者走到他的卧室————经由走廊或者是穿过餐厅————拿了手枪,再回到办公室,靠近伯爵,从近处朝他开了第一枪……

    “这说不通……”麦格雷叹气道。

    此外,还需要动机,一个相当强的动机,因为这个人要冒着被判死刑的危险。

    “我猜你没有给雅格特做石蜡测试吧?”

    “没有跟您说之前我不敢这样做。”

    一个人使用火器,尤其是自动弹射的手枪时,爆炸物会朝一定距离内喷射出一种特殊的微粒,这些微粒会嵌入到开枪者的皮肤中,尤其是虎口部位,而且过一段时间才会消失。

    昨天麦格雷就已经想到了。但是他有权力怀疑这个老仆胜过其他人吗?

    然而她的确拥有实施这起犯罪的最有利条件。她知道去哪里拿枪,可以在主人工作时来回走动并不引起他的怀疑,靠近他,开枪,然后,还可以趴在躺在地毯上的尸体前,继续扣动扳机。

    她很谨慎,接下来又找到并捡起房间里的弹壳。

    然而,可以假定接下来她去安静地睡觉了吗,就在距离受害者几米的地方?可以假定第二天早上,在去凯多塞的路上,她在某个地方停下了,比如说塞纳河边,或者是协和桥上,然后把手枪和子弹扔掉了吗?

    她有动机,或者说疑似动机。近五十年来,她一直和圣伊莱尔生活在一起,不为人知。圣伊莱尔对她从不隐瞒什么,各种事实表明,他们两个以前关系很密切。

    但这位大使好像没有把她看得很重要,伊莎贝尔也没有,虽然她谈论雅格特时带着笑容。

    但是雅格特自己是怎么想的呢?难道说到底她不是这位老人真正的伴侣吗?

    她知道主人对王妃的精神恋爱,每天都把信寄出去,也是她有一次趁主人不在把王妃带进了寓所里。

    “我在想是不是……”

    麦格雷很反感做出假设性猜想,他觉得这太简单了。他需要设想,但更需要感知。

    V王子死了,伊莎贝尔自由了,这对年迈的爱人终于有权利在一起了。他们只需要等到丧期一满,就可以去市政厅或者教堂举行婚礼,然后一起生活在圣多米尼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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